畔山花园里养的狗多吗陕北民歌大山里的说唱
作者：姜波
“我家住在黄土高坡，大风从坡上刮过，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，都是我的歌……”黄土高原从来不寂寞，风吹草动、兽语鸟鸣天然伴奏，民歌、酸曲、酒曲等充斥大山的犄角旮旯，透过现代文明的窗口欣赏这些淳朴的乡俗元素，难免会有时代的错落感。
陕北民歌无需赘言，陕北民歌回响在历史的长河中，陕北民歌萦绕在田间地头，陕北民歌享誉海内外，陕北民歌足以给陕北代言，令陕北感动得泪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。
陕北民间流传一种娱乐方式说古朝，所谓的说古朝就是讲故事。说古朝一般安排在劳动间隙，或农闲时的傍晚，或一些集体场合。古朝的内容丰富多彩，我记忆中残存的古朝有：毛野人、墙头记、短胳膊于谦、姜太公钓鱼等。
说古朝靠讲演人说道，是没配乐没场景的独角戏。那时农村缺少文化娱乐活动，多数人不会看书，更没有电视手机，所以流行说古朝。有的内容是讲演人通过看书改编的，有的是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。大伙儿围坐在一起，讲演人坐在中间声情并茂地讲，并伴有适当的肢体语言，说到高潮处讲演人站起来手舞足蹈，听众听得如痴如醉，有时还会鼓掌喝彩。这种文化表达方式相当于口技，但没有任何道具，跟现在的评书相似，又没有那么庄重的场合和严肃的氛围，它就是大山里特有的娱乐方式，也能起到娱乐生活、传播文化、教化子民的作用。
说喜也是常见的娱乐方式，尤其在喜事上，有些说喜人为事主去送吉庆，事主一般会欣然接待，这些人没有社会地位，比乞丐略微体面。说喜完毕事主得给喜钱，给多少没有定规。当然高水平的说喜人能把主人哄高兴，收入也比较可观。有些爱张扬的人专门在喜事上邀请说喜人前来助兴。
通俗的结婚说喜：迟不来，早不来，新人下轿我就来，满怀诚意缺少才，说段吉庆笑开怀。这院地方修得宽，辈辈下来做大官。事主大方亲朋好，新郎就像杨宗保，黄道吉日天凑紧，新娘就像穆桂英，拜天地拜高堂，夫妻对拜迎吉祥。红线牵手进洞房，一年四季都安康，脱了鞋子揭盖头，一对子新人亲口口，手拉手肩并肩，来年就把孩子添……
送完吉庆送财神，表了光景表功名，撒钱积福福自来，赏点儿喜钱也应该。说到此处算了结，你们的富贵我一辈子也夸不完。
合拢口、置碾磨、孩子满月等喜事上也说喜，各有各的说道，不一而同。几个说喜人遇到一起，有时还进行一番才艺比拼。
随着社会文化生活日益丰富，说古朝、说喜这些文化娱乐方式黯然消失了
酒曲陕北人喜闻乐见，酒喝到尽兴时，有人就开始唱酒曲。唱酒曲很有讲究，有的是约定俗成的内容，这种酒曲仅供娱乐。
例如：人穷衣衫烂，见了朋友道苦难，你有那银钱给我借上三两串，我有那垴畔山，向阳湾，胡有子长城柴地畔，蓑笆圪堵长成椽，拉成方子劐成板，老公鸡驮上走云南、下四川，卖下了银钱再给你周还。
大多数酒曲有目的有针对性，例如劝酒的、言和的、比才艺的。
劝酒曲：端起一杯美酒我头上顶 ，我把朋友一声请（咿呀哎），酒是粮食精华我有情，（哎嗨吆），双格手手端酒请老朋友饮。接住我的这一杯酒，志同道合咱们一路走，喝了这一杯美水酒，富贵荣华不断头。
类似的酒曲即兴演唱，便于交谊、助兴。还有言和类的酒曲，两人之间有矛盾，遇到一个酒场上非常尴尬，为了缓解矛盾排除隔阂，其中一个人端上一杯酒唱道：
双手端起酒一盅，酒杯中泡着一对人影，酒是神水人没城府，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咱哥们路难走，老哥端酒来修路，路那头老弟伸双手，老弟接住这一杯酒，咱哥们永远不结仇。
对方一般会爽快地接住酒一饮而尽，矛盾得到化解。如果对方还在犹豫刁难，大家会一道劝说化解尴尬，如果不接那一杯酒，那么矛盾反而会激化。
有时酒喝到尽兴处，相互之间唱曲劝酒，一方唱曲送来酒，对方唱得送回去，来回折腾几回合，哪一方唱得理屈词穷就饮酒，谁也不会感到尴尬。例如：端起烧酒我手有点儿抖，我向三哥开贱口，请你接住酒一杯，一饮而尽暖暖胃。对方如果不想喝就唱着婉拒：烧酒本是糜子水，先软胳膊后软腿，酒坏君子水坏路，神仙出不了酒的够。
农村人没文化，但在好多场合用到说唱或俗套话 ，例如在喜事上，男方到女方家迎新娘，为了让新娘早上马，要做好各项准备工作，女方家的厨师得参拜，这是必须走的一道程序，否则厨师会故意刁难，拖延男方的工作进程，男方领事人拿上烟酒走到厨房参厨：双手推开门两扇，各位厨师地下站，三尺的火柱手中攥，灶膛漏开炭打烂，酒要滚热肉要烂，馍馍和成莲花蛋，炒菜烧汤尽快干，该有的礼信都到站。各位师傅辛苦了，请喝酒……
厨师喝了酒收了烟酒，一般讲究有收有退，一番客套后领班厨师慷慨地说：马上操办，保证亲戚们满意，出菜——当然这些说辞并不固定，随便编几句客套话即可。
陕北秧歌推陈出新如日中天，秧歌队伞头演唱也算重头戏，伞头并非都是文化人，却有即兴演唱的才艺，这种人才很难得。秧歌的唱词没有定规，都是睹物即兴编唱，既要符合客观实际，又要哄事主高兴。
秧歌唱词越土越容易理解，例如：
青龙白虎排两边，精磨细碾粮食面，吃得老人多康健，吃得孩子考大学。越逗笑越有趣，例如：一位伞头到了小舅哥家，小舅哥穿一件皮袄圪蹴在窗台上考验姐夫的才艺，姐夫唱道：风刮树叶丝露露，窗台卧个小白狗……小舅哥一听不对劲，赶紧跳下院来。姐夫接着唱道：乌云伴月手牵手，小白狗跑得突碌碌…… 这一番说唱含蓄而不失雅兴，更能逗乐观众。
大方的事主专门摆下礼品考验伞头，把礼品摆成一定的造型，供伞头通过唱词把这些礼品带走。
例如：举起伞头看分明，门口摆下烟酒城，我请事主快动身，打开你的美酒瓶，给我们队员端几盅，喝了烧酒心里暖，锣鼓大镲给你们送平安；再挥伞头我又开声，事主是个大方人，碟子酒菜八大碗，旁边摆着两条烟，你的心意我们必须领，荣华富贵挤进门。
几把子秧歌队遇到一起，一阵表演之后伞头会面，他们有的互赠赞词，有的对唱交谊，有的才艺比拼，这也是秧歌队表演的点睛之笔。 例如：
赞词：胆颤心惊的八卦阵，阵前的兄弟胜孔明，羽扇操兵八十万 ，六出七擒定蜀汉。
交谊：阵前列队好威风，请问朋友哪起身，接待迟缓多担承，煮酒叙话论英雄。
才艺：韩信登台拜封侯，武松杀嫂报兄仇，孟姜女哭断长城路，张生莺莺闹春秋。
这些礼节性的唱词一般讲究互动，你来我往增进彼此间的友谊。
大山也是文化的发源地，老百姓是生活的创造者和传承人。农村人没文化有水平，类似的即兴说唱，是他们智慧的体现，也算大山文化的结晶，期盼发扬光大。
作者简介
姜波，1974年生，陕西省榆林市横山区人，中学语文高级教师，爱好写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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